一、基本信息
書名: 《蕩漾鄉(xiāng)音》
作者:王秋俠
出版社:團結出版社
出版時間:2021年11月
ISBN:978-7-5126-9144-5
定價:46.00元
二、內(nèi)容簡介
《蕩漾鄉(xiāng)音》共計85篇文章,收錄了本人20多年來散文創(chuàng)作的代表作品85余篇,絕大部分文章先后在國家、省、市級主流媒體發(fā)表過。其中,《守候媽媽的鞋印》分別被《讀者》、《中學生》、《銀潮》等雜志刊登或轉載,《美麗西雙湖》發(fā)表在《雨花》。本集主要以新沭河兩岸的風土人情為背景,有故事、有情節(jié)、有細節(jié),特別是人物、時間、地點等生活細節(jié)和點滴的詳實描寫,著力展現(xiàn)東海人勤勞善良,敢于創(chuàng)新,勇于進取的時代精神。重點描述新沭河兩岸的人文風情,通過對質樸、簡單、純粹的鄉(xiāng)土民俗、風物、風情的敘述,弘揚真善美,鞭撻假惡丑,弘揚社會正能量,傳承中華民族傳統(tǒng)美德,構筑滋養(yǎng)人們精神世界的精神家園。
三、作者簡介
王秋俠,女,江蘇省東??h石梁河鎮(zhèn)人,新聞學本科學歷,中國農(nóng)工民主黨黨員,思想政治工作助理研究員,中國近現(xiàn)代史史料學會會員、連云港市作家協(xié)會會員、民間文藝家協(xié)會、攝影家協(xié)會會員。自參加工作以來,長期從事文字工作。工作之余,創(chuàng)作鄉(xiāng)土散文200余篇。其中,《媽媽的鞋印》被《讀者》等多家報刊轉載?!对町嫛啡脒x2009年全國百位農(nóng)民作家創(chuàng)作叢書。
四、目錄
鄉(xiāng)音鄉(xiāng)情
002/故鄉(xiāng)的鞋墊
006/飯桌邊的愛
009/梨花風
O11/鄉(xiāng)村四月
O14/清清沭河
O18/磨山腳下夜色美
024/故鄉(xiāng)福臨門
027/山里盼春
033/趙家娘們
038/五嬸的電話風波
044/聽春風
046/庫區(qū)不忘水務人
053/老啞巴
059/光陰里的故鄉(xiāng)
066/故鄉(xiāng)的跑馬燈舞
O73/惱人的份子禮
O75/整整60年,俺盼來了通往娘家的南辰大橋!
080/狗眼
085/花燈,是一種懷想
088/遠嫁的女人
094/鄉(xiāng)村的良善
099/鮮花伴著三嬸遠行
103/年花
107/悔如針刺
111/一桿瀟灑寫春秋
119/愛不重來
123/我可以喊你媽媽嗎?
126/沒有歲月可回頭
130/懷念那些聲音
鄉(xiāng)味連綿
136/故鄉(xiāng)茶韻花
140/飄香的童年
144/沭河粽香
148/歲月深處的薺菜清香
152/唇齒間,那抹酸甜的烏紫
158/難覓水晶花生米
160/故鄉(xiāng)美味
164/故鄉(xiāng)名菜﹣蘋果炒豬肉
168/記憶中的煎餅
173/鄉(xiāng)村豆腐
175/故鄉(xiāng)的“八大碗”
181/春天的味道
183/故鄉(xiāng)的煎餅卷大蔥
185/饞癆市
鄉(xiāng)土芳華
194/守候媽媽的鞋印
196/遠去的蓑衣
200/鑼鼓聲聲的童年歲月
205/時光深處的渡口
209/那時的故鄉(xiāng)時光緩緩
215/奶奶的豆秸鞭炮
219/四奶奶趕春會
223/夜聽音樂
226/賣黃豆的小女孩
229/紙上行走
233/我的書屋我的夢
237/紅塵細軟
241/鏡子里,那樣的眼神
245/歌謠飄過故鄉(xiāng)的秋天
253/云南瑤族小媳婦
255/我的體育老師
259/“金鹿”“永久”成往事
264/百無一用
270/我從那條路上來
故鄉(xiāng)傳說
276/磨山狐貍洞的傳說
282/磨山蛤蟆石的傳說
285/灶畫的傳說
他鄉(xiāng)旅痕
298/山村的柿子
301/大別山下沂蒙情
304/透過鏡頭的背影
306/落腳城市
310/桃林(三章)
317/美麗西雙湖
322/走過西雙湖歲月
326/一杯熱茶
330/音樂里的“眼睛”
334/春到青州
348/在歌聲里尋找媽媽
351/安寧純凈大林場
355/有溫泉的小鎮(zhèn)是幸福的
359/心動溫泉
372/蹲著“行走”
377/把自己活成一束光
382/他鄉(xiāng)人可好
385/買縫紉機
391/樹會記得許多事
396/跋 于文字中感恩
五、評論及前言
忽有鄉(xiāng)音心上過
——讀王秋俠散文集《蕩漾鄉(xiāng)音》
李正冬
歲月悠悠,人海茫茫,城市生活,步履匆匆,記憶里的故鄉(xiāng)與濃濃鄉(xiāng)情、悠悠鄉(xiāng)音漸行漸遠。
偶然的機會,收到市雜文學會會員王秋俠新出版的散文集《蕩漾鄉(xiāng)音》,看見“鄉(xiāng)音”格外親。捧卷細咂,心隨文動,追憶似水年華,忽有鄉(xiāng)音心上過,與愈來愈淡的鄉(xiāng)味鄉(xiāng)情在紙上、在心中,慢慢靠近而至倏然濃烈。
鄉(xiāng)音,最動心潮。光陰深處,蘇魯交界處的那一方熱土,在作者筆下,朝陽伴著氤氳的地氣冉冉升起,落日伴著暮歸的老牛緩緩落下,升騰起濃郁的鄉(xiāng)村煙火氣。村莊里男女老少臨河而居,春種秋收;崗嶺田疇四季更替,有過花開,有過花落,有過風吹,有過雨打,有過電閃,有過雷鳴……風、云、雨、雪、霧的人間氣象,紛落在作者的情感天空;凌風月而行、逆光陰而旅,鄉(xiāng)間風情,人生百態(tài),素年留錦,歲月成章。
說起來,我與作者不是很熟悉。只能算“會”見過兩次,開會時,會場上見過的那種。但是在蘇魯交界處的崗嶺皺褶里,這一獨特地域特色的地理空間,她潛心建構了一個詩意而遼闊的精神空間,令我耳目一新。
從創(chuàng)作題材角度來說,《蕩漾鄉(xiāng)音》散發(fā)著濃郁的鄉(xiāng)土氣息。貧困和落后是作者光陰里的故鄉(xiāng)底色。歷史和現(xiàn)實、記憶與苦難、家園與困境,那些曾經(jīng)讓作者痛苦至極的境遇,賦予作者的記憶以更多難以忘懷的風景。作者的故鄉(xiāng)道路曲折,命運坎坷多舛,在篳路藍縷的艱難跋涉中,作者及其故鄉(xiāng)的人們深陷“苦難”,卻從不氣餒,而是咬緊牙關銳意進取。
風雨過后見彩虹。終有一天,作者用“鄉(xiāng)音”笑著把那段艱難歲月說出來。“鄉(xiāng)音”連著故鄉(xiāng)人的善良、淳樸、真誠,以及他們卑微而又頑強的生命,塵埃一樣雖然很輕、微小而懸浮。凡人微光,他們卻淳樸善良地令人崇敬,讓人念念不忘。
作者非常熟悉故鄉(xiāng)的每一塊土地,熟悉故鄉(xiāng)的每一種文化現(xiàn)象,熟悉故鄉(xiāng)的每一段歷史。作者從殘酷貧困的現(xiàn)實中,發(fā)現(xiàn)凡人瑣事中的真善美,擯棄假惡丑,讓善意變成一束光照耀著村內(nèi)外、人心里,也為人們注入無窮的能量,讓人們多一些生活的勇氣,給人們平淡無奇的日子,多了一些美好的向往。一雙手工納制鞋墊的鞋墊、一盞簡陋的花燈、一領灰黑色的蓑衣、一件棉質睡衣、一雙手工拖鞋……春天的薺菜、槐花餅、夏初的桑葚、粽子、冬天的黑魚湯、鄉(xiāng)村的鹵豆腐、大蔥、煎餅……鄉(xiāng)村春會、葬禮、婚禮、歌謠……無一不散發(fā)著善意的質感。在鄉(xiāng)村里人們篤信善有善報。善是一顆萬能的種子,包治百病的靈丹妙藥。行善,會讓人們“種豆得豆,種瓜得瓜”,心想事成,好運連連,福氣滿滿。
作者用大量的筆墨去弘揚善意,不僅是為了讓讀本增加成色,而是文學的感染力所在,也是文學的思想性所在。正如作者在自序中表述,“我以茁壯生長的想象力,初識真善美、假惡丑。鄉(xiāng)村目不識丁的民間藝人,是我最初的文學啟蒙老師。那些煙味纏繞著煙霧升螣的瞬間,一一在心底定格成永恒,這樣的美妙,抵得過小城繁華世態(tài)的萬千景象。”
作者在擺脫貧困,躲避孤獨,追逐夢想的成長中學會了愛,并用言行、用眼神、用心靈,去讀懂愛、詮釋愛、踐行愛。親情、友情、愛情在作者筆下時而輕柔地流淌,時而熾烈地流淌,時而嬌媚地流淌......蕩漾成濃濃的鄉(xiāng)愁。這,也是作者對鄉(xiāng)愁的深度思考。人生中,很多的感覺和夢想,很多的美好和成功,都與年少時對遠方的憧憬分不開。青春年少時,在貧瘠的土地上,想要在未來遇見更好的自己,作者只能借助于“紙上行走”,孜孜不倦地求學讀書,一步步走向遠方,也一步步遠離了故鄉(xiāng)。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年歲愈長,愈是對故鄉(xiāng)有一種依賴和懷念。那些熟稔的鄉(xiāng)村風物、鄉(xiāng)俗風韻,裹挾著或淡或濃的思鄉(xiāng)情愫,讓作者一次次駐足、靜觀、細品。春來草綠鳥語花香,夏有涼爽燕飛蟲鳴,秋熟五谷金黃遍地,冬雪暖陽風吹臘月,總是那樣讓人千回百轉,思鄉(xiāng)的情更稠更濃。
在苦難中前行,作者用心靈的眼睛洞幽燭微,濃濃鄉(xiāng)音把故鄉(xiāng)故事講得熱氣騰騰。中年的鄉(xiāng)愁,如在風中開啟一壇陳年老酒,醇厚的酒香瞬間彌漫作者情感的天空——鄉(xiāng)音鄉(xiāng)情、香味連綿、鄉(xiāng)土芳華、故鄉(xiāng)傳說、他鄉(xiāng)旅痕。有些東西,時過境遷,只有以時代做陪襯,才能凸現(xiàn)出一種珍貴、真誠的本真底色。如果抽去時代背景,好多東西都不過是普通的物件。物資匱乏歲月里,集市上的地瓜干酒、粗瓷大碗、油條、包子等等,以及淳樸厚重的鄉(xiāng)村風情,卻讓作者深深地遍嘗百味人生,懂得怎樣與人世的艱難和解。
時光如水,似水流年。在“水”的打磨中,沭河滔滔,蕩漾著歷史與現(xiàn)實的回聲。“點燈沒油,耕地沒牛”。故鄉(xiāng)的人們,曾如此貧窮。故鄉(xiāng)的幸福,來自于苦,苦味入心的那種苦。懷揣夢想,艱辛創(chuàng)業(yè),從“苦盡”,到“甘來”,需要一種奮力發(fā)展的精神。清湯寡水的日子里,故鄉(xiāng)的人們像小草一樣,竭盡全力地擁抱那片貧瘠的土地,不卑不亢,蓬蓬勃勃地生長。“最窮不過要飯,不死終會出頭”“窮,不怕,就怕沒有能耐”,這兩句話,高頻率地出現(xiàn)在早期的鄉(xiāng)村大街小巷、田間地頭。故鄉(xiāng)的人,人窮,志不窮。勤勞、能干、樸實、善良、隱忍、大度,是故鄉(xiāng)人的優(yōu)秀品質。在通往興旺富裕的道路上,在通往興旺富裕的道路上,大蔥咸菜、地瓜稀飯,一輩輩的故鄉(xiāng)人寧愿吃苦,也不等、不靠、不要,戮力奮進,只爭朝夕。一個人咬緊牙關的奮斗,是血性;一群人咬緊牙關的奮斗,是團隊力量;全鄉(xiāng)人咬緊牙關的奮斗,就升騰起一種令人仰視的精神——南辰精神。(節(jié)選《蕩漾鄉(xiāng)音》前言)。
沭水悠悠,逝者如斯夫。穿越時光隧道,作者的“鄉(xiāng)音”里,有絲縷的悵惘,更有真切的歡喜,安靜、恬淡、從容。
蘇北魯南兩省三縣交界處,源遠流長的地方文化傳統(tǒng),形成了獨特的風景、風貌、風俗和風尚。作者對故鄉(xiāng)文化現(xiàn)象不僅異常熟悉,還有長期且深入的研究。故鄉(xiāng)人的衣食冷暖,親朋的喜怒哀樂,作者有態(tài)度、有溫度、有深度?!对町嫷膫髡f》中,灶老爺、灶奶奶的故事源遠流長;《故鄉(xiāng)的跑馬燈舞》中的馬燈舞、秧歌舞、扇子舞、花鞭舞,以及鑼鼓、服裝、道具方面展現(xiàn)出來的細節(jié);《歌謠飄過故鄉(xiāng)的秋天》中的田間歌謠“打呵哩”,已飄落在田野,成為那個時代的絕唱;《故鄉(xiāng)的“八大碗”》中“八大碗”的習俗,是照亮人心的“燭光”;《饞癆市》中人馱肩挑的舊時鄉(xiāng)村集市場景,已漸行漸遠……散文集中,地域文化涉及衣食住行的細節(jié)等多方面,都敘寫得很地道,有些生活習慣和飲食習慣,更是那個時代所特有的。不僅如此,《蕩漾鄉(xiāng)音》那些帶有泥土芬芳的文化元素,以茁壯的生命力,昭示著那片土地上人們的“精氣神”。從中,可以清晰地看到人們納福迎新的美好祝愿,鄉(xiāng)土文化、紅色歷史文化的傳承,以及感受到脫貧攻堅、鄉(xiāng)村振興帶來的巨大變化等。
故鄉(xiāng)生活林林總總,在《蕩漾鄉(xiāng)音》里“形散,而神不散”。 400頁的《蕩漾鄉(xiāng)音》,插圖簡淡,曠遠,閑散,活“畫”鄉(xiāng)音,飄逸著農(nóng)耕味,漫漾著鄉(xiāng)土情……作者凝目故鄉(xiāng)、凝思沭水、流連磨山,以她所熟悉的鄉(xiāng)村作為主軸線,用女性的細膩敏感去感知,以溫暖向善、明亮燦爛的色調,探索故鄉(xiāng)內(nèi)在的精神品質;用簡而美的文字,洋洋灑灑構筑起人們的精神家園,以脈脈溫情給予人們心靈的慰藉。故鄉(xiāng)日常的美好、相擁煙火的清歡、平凡的歡悅,把生活小事寫得活靈活現(xiàn),寫得情趣盎然,寫得富有感染力,如:“山風習習,月光透過濃密的樹林,灑在通往磨山腳下東山后村的小路上……”,“故鄉(xiāng)的春風,讓行囊空洞空的游子,感到特別的溫暖和踏實、自由和舒展……”
作者的“鄉(xiāng)音”關注時代,觀照現(xiàn)實,觸及人的靈魂,溫潤人的心靈;承載的不僅是歲月的蒼涼和喜悅,生命中的感動和感悟,更是靈魂深處熟悉而頑固的滌蕩和牽引。閱讀作品,如同進入到蘇魯交界這片土地的歲月深處,使讀者能呼吸到磨山松風,嘗到沭河魚鮮;穿過連綿起伏的崗嶺,和那里的人們“在一起”,風雨同舟,同甘共苦。
生命的過往是無序的,所有消失的日子——都值得紀念。青蔥歲月的微苦,鋪墊作者一生的幸福,讓作者擁有澄明豁達的心態(tài),珍惜一絲一縷,細品一粥一飯。之所以說“幸福”,是因為困頓艱難的生活中,有愛、有希望。在愛與希望中,讓人們看到、聽到、感知到鄉(xiāng)村市井樸素的人情之美和詩意之美。
“暖暖遠人村,依依墟里煙。”故鄉(xiāng)在心上,能撫慰一切,包容一切,釋然一切。悠悠鄉(xiāng)音,是作者對故鄉(xiāng)的懷想,也是作者對逝去時光的挽留,更是作者對故鄉(xiāng)長久的祝福和無盡的希望。
清清沭河,有味有趣,有情有義,浩浩湯湯,朝大海流去……
難以忘懷的“鄉(xiāng)音”,在沭河浪濤里,無限延伸、舒展、蕩漾……
前 言
故鄉(xiāng)在心上
有一個地方,難忘記。
南辰,寓意“太陽和月亮”。故鄉(xiāng),有美好的名字。
那里,有山有水,樹木蔥蘢,草木繁盛,豐盈美麗,是我一切優(yōu)良習慣的原始來源和動力所在。但在我久遠的舊時光里,故鄉(xiāng)山水蒼茫,風雨隨行,世景荒涼。
記憶如水,清涼簡約。春耕秋收,故鄉(xiāng)的人寂寞、清貧、清白地活過一生。很多的人一年四季辛勞,卻窮困潦倒清貧終老;很多的人一身煙雨歷經(jīng)苦難,卻落魄悲涼一輩子也沒有走出村莊;很多的人一身絕技心靈手巧,卻家徒四壁一生的故事只留在村莊里......像時過境遷的舊夢,那些遠去的故人,讓我每每憶起,惆悵、酸楚,心生悲戚。故園的崗嶺高地上,一茬茬的莊稼被收割,那些收割莊稼的人,走著走著就消失在我的視線里,消失在田野的盡頭。犁耙繩索、老牛破車、石碾石磙......農(nóng)具農(nóng)活遺落鄉(xiāng)村。他們雪花一樣入土,成塵。
風過沭河,花落故園。
幼時光陰,刻骨銘心,一幕幕定格在“相見”或“重逢”的瞬間。蘇魯邊界的尋常巷陌里,有我慢慢長大的腳印,散落了我無盡的情絲牽掛。庭院月光,小巷悠悠,炊煙裊裊,鄉(xiāng)村舊景歷歷在目;凡俗煙火彌漫處,柴米油鹽鍋碗瓢盆,世相百態(tài)可觀可讀。鄉(xiāng)間物象平淡樸素,連同憂患苦難,冷暖悲喜,都只剩下回憶里的好。
改革開放的春風,浩蕩而來。
雄雞一唱,飛鳥啼鳴。春色浩蕩,花香澎湃。沭河揚起的浪花里,火柴、風箱、鐮刀、獨輪車、曬場、泥瓦房......漸漸退去。電燈、電話、冰箱、彩電、洗衣機、摩托車、轎車、大樓房......成為鄉(xiāng)村最尋常的物景。
春種秋收,周而復始,循環(huán)不已;鄉(xiāng)野四季春紅、夏綠、秋黃、冬白,順序更替。清清沭河彈奏歲月滄桑,蕩起豐收喜慶的漣漪。青青磨山松濤陣陣,輕卷日升月落,于無盡歲月深情回響。
流年經(jīng)世,年華向晚。青燈有味是兒時。其實,不止“青燈、兒時”,故鄉(xiāng)的一切都有“舊”可尋,酸甜苦辣,悲歡離合,于我都是有“味”的,而且回“味”悠長。深情厚誼的鄉(xiāng)味,沉浸在濃烈旱煙味繚繞的鄉(xiāng)間故事里,一波三折。清苦年月,最不缺的就是無窮無盡的鄉(xiāng)間傳說。《哪吒鬧?!贰杜@煽椗贰读荷讲c祝英臺》《白蛇傳》《孟姜女哭長城》等等,在老爺爺抖動的胡子里,質樸平白,一字一句,接地氣,通人氣,揚正氣,詮釋鄉(xiāng)間最樸素的理念,積德行善,嫉惡如仇,善惡有報,慷慨大度,守望相助,行俠仗義,忠君愛國...... 盡管老爺爺豁牙缺齒,說話漏氣,眼神欠佳,但一點也不影響故事的引人入勝。彼時的我,以茁壯生長的想象力,初識真善美、假惡丑。鄉(xiāng)村目不識丁的民間藝人,是我最初的文學啟蒙老師。那些煙味纏繞著煙霧升騰的瞬間,一一在心底定格成永恒,抵得過小城繁華世態(tài)的萬千風景。
“點燈沒油,耕地沒牛”,故鄉(xiāng)的人們,曾如此貧窮。故鄉(xiāng)的幸福,來自于苦,苦味入心的那種苦。懷揣夢想,艱辛創(chuàng)業(yè),從“苦盡”,到“甘來”,需要一種咬緊牙關拼命發(fā)展的精神。
清湯寡水的日子里,故鄉(xiāng)的人們小草一樣,竭盡全力地擁抱那片貧瘠的土地,不卑不亢,蓬蓬勃勃地生長。“最窮不過要飯,不死終會出頭”“窮,不怕,就怕沒有能”,這兩句話,高頻率地出現(xiàn)在鄉(xiāng)村的大街小巷,田間地頭。故鄉(xiāng)的人,人窮,志不窮。勤勞、能干、樸實、善良、隱忍、大度,是故鄉(xiāng)人的優(yōu)秀品質。
在通往興旺富裕的道路上,大蔥咸菜、地瓜稀飯,一輩輩的故鄉(xiāng)人寧愿吃苦,也不等、不靠、不要,戮力奮進,只爭朝夕。一個人咬緊牙關的奮斗,是血性;一群人咬緊牙關的奮斗,是團隊力量;全鄉(xiāng)人咬緊牙關的奮斗,就升騰起一種令人仰視的精神——南辰精神。
沭水秋聲,田野錦繡。故鄉(xiāng)的人萬眾一心,治窮致富,終使黃土變成金。
如詩如畫如夢如歌的故鄉(xiāng),華麗轉身。伴著朝暉煙嵐的紫氣東來,道路寬敞,車水馬龍,景象繁華,熱鬧非凡;樓房社區(qū),星羅棋布,氣宇軒昂,盛況空前。故鄉(xiāng)的人們洗腳上岸,成為新時代的工人,過上繁花簇擁,衣食無憂的富裕生活。
似水年華,似曾遠去。清明天地,村落寒門,煙火人家,茅檐低矮,布衣飯菜,雞犬相聞,又仿若還在昨天。
幼時家貧,腿有殘疾,泥土小院,坐家守院,看燕子筑巢,螞蟻搬家,云來雨去,月圓月缺,虛度光陰。生性喜靜,心思簡潔,親情庇護,無憂無慮。少時讀書,生性愚笨,學業(yè)平平,幸有老師、同學、朋友一路相攜。
歲月不居,人生如寄。文者寂寞,離群索居。走過時光,蝸居小城。擇一事,終一生。近30年的文字情緣里,累,并快樂著。人生過半,多是紙上行走,在字里行間看透風景,人情過盡。工作之余,仍與文字相守相依,用文字寄寓情懷,訴說心語,與光陰里的故鄉(xiāng),一次次熱烈相擁。
水墨無塵,清淡文辭,是我對逝去時光的挽留,也讓我一次次足抵故鄉(xiāng);字里相逢,言為心聲,讓《蕩漾鄉(xiāng)音》承載著我對故鄉(xiāng)的夢想和希望,奔向更加幸福美好的遠方。
王秋俠
跋
于文字中感恩
緩緩走在淺秋的風中,時光靜好,不由地想念起一些過往的人和事。因為許多的真心善意,一直安放在我的世界,給我不盡的愛和溫暖,頻頻驚艷我的蹉跎歲月。
村落寒門,花香歲月。6歲那年夏日,驟雨過后,鄰居老奶奶送我一朵粉白的月季花,碩大,香濃,層層疊疊的花瓣上,還滾落著清澈的雨滴。
老奶奶給我花的時候,含笑,不言。我接過花的時候,除了兩眼綻放驚喜的光芒,也不語。
我和老奶奶之間,只有濃郁的花香蕩漾。
墻角一個小破壇子,裝上水,把那朵花放進去,坐在凳子上,目不轉睛地看著。
一朵月季花,讓我記住老奶奶的小腳、藍布衣衫、腦后一個小鬏,還有一臉的慈祥。老奶奶祖上家境殷實,一墻之隔,她家高門大院,院內(nèi)花木蔥蘢,枝影婆娑。我的家,空蕩破舊,四壁漏風。她,重門緊閉,深居簡出。我,端坐院內(nèi),晾曬光陰。
一朵盛開的月季花,在記憶里,美麗嫣然,不落不謝。
送人玫瑰,手有余香。此生,沒有收到一朵鮮艷的玫瑰,但是收到一朵月季花的快樂,永遠保存在心底。在我參加工作之后,我也開始送“月季花”。我送出的是一朵朵的“花”,收獲的,卻是一個個充滿希望的春天。
一路花香,歲月成全最好的自己。
柴門巷陌,散淡炊煙里,我常會望著天空幻想,像鳥兒一樣“飛得更高,飛得更遠”。但我不知道,怎樣才能“飛”起來。家里的人都出門之后,我守著偌大的院落,看燕子筑巢,螞蟻搬家,聽風聲雨聲、雞犬相聞之聲。“詩和遠方”,遙遠得如同天邊的云朵。我們互不相識,但是一點也不妨礙我白日做夢——幻想,幻想我會鳥兒一樣,扇動雙翅飛奔而去。
夢想與幻想,只差一字,卻有質的不同。夢想是一棵挺拔的白楊樹,春天的,有無限的生機和活力。而幻想,是陽光下五顏六色的肥皂泡,瞬間就消失了。煙火迷離,缺吃少穿,能安然成長,就是家人心之所盼了。生性木訥,寡言少語,心思簡凈,很少給家人惹禍??床?,尋醫(yī)問藥,我已經(jīng)給家里添了不少亂了。
我,天生愛幻想。“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的肥皂泡,在我的眼前一直不停地涌現(xiàn)。
青春歲月“曾夢想仗劍走天涯,看一看世界的繁華”。無“劍”可仗,最終萬丈豪情,敗給了冰冷的現(xiàn)實。離開校園時,我非常敬重的一位老師,為我指點“仗劍”迷津:“梅花香自苦寒來,寶劍鋒從磨礪出。不論你此后做什么事情,從事什么職業(yè),只要你踏踏實實做下去,十年過后,你就是行家。”
老師此言,我深信不疑。于是,老老實實回到偏遠的鄉(xiāng)村“磨劍”,兢兢業(yè)業(yè)地碼字,鍵盤敲擊著我的喜怒哀樂,文字豐富著我的生活和工作。我的那位老師,才華橫溢,謙謙君子,為人師表。讀書的時候,最擔心的就是聽到下課鈴聲,上他的物理課,于我是一種享受,他的“斜坡上物體的受力分析”,時至今日,在我生活里,仍有積極的指導意義。在生活的“斜坡”上,我就是那個“受力物體”,前進的路上,我要不斷地克服阻力、重力、摩擦力等,借助支持力,增加內(nèi)力,加大拉力......許多年后,當我褪去青澀,把幻想變成夢想的時候,回首那個給我厚愛的老師,卻不在了。世事無常,一場車禍奪去他寶貴的生命。
師恩,深情深重,終生難忘。
讀書的時候,遇良師益友,一路受到師友厚愛。工作之后,得到領導同事的關心和幫助。真心的朋友給我善良和溫暖,幫我逃離生活的黑暗。2011年5月,我從鄉(xiāng)鎮(zhèn)到縣城工作,我與梅同一個辦公室,辦公桌并排,面對面辦公。梅家住縣城,是內(nèi)外兼修的美麗女子。
初到縣城,人生地不熟,梅不僅熱情地幫助我,還幫助那些與她素未平生的孩子們。
在縣城工作和生活,日常開支比鄉(xiāng)村大多了,她見我吃早餐的時候買兩份,在食堂吃過早餐后,帶著一份到辦公室,中午吃。食堂的午餐比早餐豐盛多了,價格自然也就貴得多。一天,梅把她的飯卡留給我,說,她喜歡開車回家吃飯,她的卡內(nèi)余額,解決了我一個月的經(jīng)濟窘困。閑暇之際,閑聊中聽我說,鄉(xiāng)村還有家庭貧困的孩子,上學困難。梅周日就約上朋友開車去我工作的鄉(xiāng)鎮(zhèn),一起去獻愛心,給6個孩子,每人送上500元的愛心助學金。
似水流年,云水無塵。我性格內(nèi)向,見人局促,言不由衷。別人對我的好,牢牢地記在心里,當面一句感謝的話,都說得辭不達意。但每逢爬坡過坎之際,總有貴人相助。受人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但我一直奔波在尋找“泉”的路上,只能在心里記著那些“滴水”。對我來說,那不是“滴水”,是海一樣的愛和溫暖,是無盡的,無邊的,它一圈一圈地擴散開去,滋養(yǎng)著我跌跌撞撞,起起伏伏的人生。
因為肢體殘疾,紙上行走的我,墨染流年,清瘦文字里,有深情相隨的感動,感悟不一樣的生命歷程;也有轉身相離的黯然,體會別樣的人生經(jīng)歷。歲月流轉,慢慢學會用文字構筑夢想,用文字觸摸未來。
人生如旅。從偏遠的鄉(xiāng)村,搖搖晃晃地落腳縣城?;赝麃砺?,才發(fā)現(xiàn)那個并不遙遠的小鄉(xiāng)村,留有我濃厚的親情、友情、鄉(xiāng)情,讓我那么地難以忘懷。一路走來,傷心過,懊悔過,失望過,但總有感動盈滿心懷,溫暖相陪。所有這些,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一幕幕涌上心頭。一個簡單的表情,一個安慰的眼神,一句真誠的祝福,曾給予我很大的鼓勵和支持,讓我面對困難,從容而過。
文如其人。不善言辭的我,與我笨拙的文字,長久地對視、相望、糾結。掛一漏萬,許多美好的人和事,就在這相持不下中遺失了。流年如風,歲月成章。生命中有太多的感動,感恩于心,細細珍藏于懷,難以一一記錄。
“愿你一生努力,一生被愛,生活定會給你想要的模樣”,感恩所有關注關心關愛我的人,知我,懂我;讓我,是我。
王秋俠
辛丑年·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