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孝陽:當長夜襲來,我還是寫小說的人

(2019-07-03 14:56) 5668806
       《我永遠忘不了那個夜晚》是花城出版社原創(chuàng)文學品牌“現(xiàn)代性五面孔”叢書中的一種。百道好書榜6月文學榜推為第一名,本書收納五個中篇,以及作者黃孝陽關于新現(xiàn)實之自序,作者與叢書主編張鴻訪談錄??芍^篇篇可讀,甚至可再讀。百道網(wǎng)意求通過四個問題,求解于作者“不斷寫新東西”的文學創(chuàng)作軌跡,借此打開他如何用獨特的講述,在科學-宗教-文學三度空間中并連,在政治-經(jīng)濟-科技-文化四座島嶼中穿行,在閱讀-學習-思索-寫作中進出的種種努力與成果(行為與造詣)。
 

  《我永遠忘不了那個夜晚》一書作者黃孝陽,本職工作是編輯。本職工作之余,以詩聞名,更以小說家身份行走閱讀與寫作的世界,主要作品有《眾生:迷宮》《眾生:設計師》《旅人書》等(黃孝陽創(chuàng)作作品可參見本文后書單)?!度碎g世》被莫言稱為“江南才子書”,李敬澤評價《旅人書》時感嘆:昔日馬原今何在。

  黃孝陽之特立獨行處,見其作品中,是他對現(xiàn)實的特別關注;同時,他又不為所謂現(xiàn)實束縛住小說家的創(chuàng)作靈魂,成為僅僅去描摹現(xiàn)實的寫作者,而是“走在一條追求純粹真實的道路上”。他相信,現(xiàn)實就是政治、經(jīng)濟、科技、文化四座島嶼構(gòu)建的一個整體,互為投影與隱喻。關注現(xiàn)實,無法逃避現(xiàn)實的整體性,因此從2007年的寫作中,他就試圖引入量子力學里的一些概念,“把它們統(tǒng)一于能夠自洽的坐標體系里。中科院物理所研究員李淼譽之為‘劃時代’的創(chuàng)見。”

  但如果只是摘取科學的概念,或可以唬人的新知詞匯去講述那些在黃孝陽心中翻滾了幾十年的素材或故事,這就看輕了作家本人欲以自己為敵的決心與信心,在《人世》《旅人書》《我永遠忘不了那個夜晚》等系列的創(chuàng)作中,他建構(gòu)的小說,越來越見其統(tǒng)合文學、哲學與科學的綜合能力,他稱此為創(chuàng)作的矩陣算法。

  而就文學本身而言,真正的文學,永遠離不開文學的語言與敘事的策略,這本身就是黃孝陽作為作家安身立命的基本能力,此不贅述。未讀過他的作品者,可參見本次采訪中他回答百道網(wǎng)第三個問題的補充部分(藍色字體處)。

  百道網(wǎng)意求通過以下四個問題,求解于作者“不斷寫新東西”的文學創(chuàng)作軌跡,借此打開他形成獨特創(chuàng)作風格的觀念、思辨的求索過程。

  百道網(wǎng):《我永遠忘不了那個夜晚》入選了百道好書榜6月文學類第一名??煞裾埬羝渲械膬善?,和我們分享您的創(chuàng)作演進的軌跡(比如《我永遠忘不了那個夜晚》《卻把青梅嗅》)。

  黃孝陽:《卻把青梅嗅》是07年寫的,寫一個八十年代末的南方小縣城。日光下的事,一段真實不虛的DNA片斷。有兩條線,明線是韋青與韋梅這對姐弟的日常;暗線是阿蓮回鄉(xiāng)開店,替哥報仇。當時在陳村主持的小眾菜園貼了,還是頗多好評。我剛才用百度搜索了一下,看到朱千華當年留下的一段評論,“社會底層卑微人生的個體日常生存……通過對梨橋縣處于社會底層的市民的生活狀態(tài)不動聲色的描繪,流露出社會變遷時普通百姓的生存方式和生存環(huán)境的一種擔憂與質(zhì)疑。”還有圓外郎給出的“鷹視語”等評價。

  我在縣城長大,熟悉這種現(xiàn)實,就像魚熟悉水。包括今年底即將出版的一個長篇《少年》,也是這種題材,也是07年左右寫的。

  這是我寫作的起點。坦率說,如果我沿著這條路走下去,大概率會收獲更多的掌聲,可能早拿了魯獎什么的。在面對“認知經(jīng)驗里的回響”時,人是容易有共情的。尤其是在這個現(xiàn)代性浪潮席卷全球的今天,人更愿意為那個已然消逝的古典家園點贊,這也是各種鄉(xiāng)愁濫觴所在。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為什么有這個“故”字?哪怕這個字里到處是跳蚤與臭蟲。

  因為這是對確定性的渴望。我們說時代如同風暴,少數(shù)人在某些時候可以說“我看見了風暴激動如同大海”,但更多在風暴中的人渴望島嶼。這種確定性就是島嶼。這種對確定性的渴望根源于人的本能。確定性還是套路,原型。當人類還在莽莽叢林茹毛飲血之際,這種確定性能幫助他們迅速判斷哪種果子可吃,哪種野獸危險。“迅速”極其重要。不夠“迅速”的基因傳遞下來的概率微乎其微。

  但這是不夠的。

  因為據(jù)說人類是從一種3億多年前漫游在海洋中的史前鯊魚進化而來的。

  我是魚,我喜歡水;但我還想到岸上去。倒不是說岸上是人演化的終點,而純?nèi)皇浅鲇趯ξ粗暮闷妗8匾氖牵?ldquo;如果說人是時代的產(chǎn)物,那么我們就是現(xiàn)代性的孩子”。所以17年也有這篇《我永遠忘不了那個夜晚》。

  世界如此廣袤,我之足履所及,便是贊嘆,便是祈禱。

  北大的朱明偉先生說“它比《綠毛水怪》(王小波)敘述更加精致,想象更加燦爛。”非常感謝朱先生的解讀。但這篇小說其實還只是我所構(gòu)建的迷宮的一塊構(gòu)件,是123個詞語中的一個,有興趣的讀者可以在《眾生:迷宮》這本書里看到它被嵌入迷宮時所投下的陰影。

  上岸是痛苦的。

  我原來說過一個比方。

  大家都知道那個第一個跳下樹的猴子是人類的祖先(如果進化論是對的)。但我要說的是:這不是一只猴子,而是許多只,在直立行走、走向未知的那趟艱辛旅途中,很多猴子被猛獸吃了,掉下懸崖摔死了……死法多種多樣吧,有的還死得特別有幽默感。我大概率是那些死去猴子中的一只。

  可這又有什么關系呢?“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光陰者,百代之過客。”親愛的人啊,我在這里,就像你在此短暫人世。我們都是一個彩色萬花筒里的小碎紙片。我書寫的這些漢字,是我唇上的甜。





  百道網(wǎng):您說您是自己的敵人,并會用鏡面里的人來反觀自己,并放大到觀照人性。您的本人能為您真正捕捉到嗎?他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特別是當他以小說家面目出現(xiàn)時)?

  黃孝陽:16年有部電影,叫《分裂》,男主有23個人格(與美國歷史上的一個真實人物比利有相當程度的“巧合”),每種人格各自對應一種思維模式、行為方式,有信徒、頑童、嗜血者、強迫癥等。各種人格對身體支配權(quán)的爭奪戲,讓看電影者腎上激素分泌。而某幾種人格之間的關系也就是敵我矛盾,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

  我不是一個多重人格者。

  今天有個流行詞叫斜杠青年。即,人的知識結(jié)構(gòu)的跨界與融合。人在這個社會上所擁有的,不再是一個身份,而有了多種可能。每種身份,或者說職業(yè),為我們理解這個世界提供了一種知識結(jié)構(gòu)與視角。

  編輯是我的本份,我想我干得還不賴。但當長夜襲來,我還是寫小說的人。我要進入筆下人物的心靈,各種人物的心靈。不敢說與他們的魂靈合二為一,起碼要“真正進入”,才可能看見他們言說與行為的根源。所以我寫《眾生》,我說“路過的人啊,我是你們中的一個,是你靴底下的土。”

  我們都知道,知識即人格。在我的認知里,一個當代地球人的知識結(jié)構(gòu)當有四個維度。一個是政治的,一個是經(jīng)濟的,一個是科技的,一個是文化(學)的,所謂人之四維。四維不張,人就是扁平的,單向度的。但問題是:

  這四個維度的知識結(jié)構(gòu)并不必然兼容,是常互相為敵的,要讓大腦死機的。

  怎么辦?

  首先是承認“我是我的敵人”,這樣才能心平氣和,逐漸成為一座山脈,內(nèi)有千溝萬壑,有懸崖與瀑布,而非只是一座萬仞孤峰(孤峰不是不好,但依我才力與性情,確實望之生畏)。我說過現(xiàn)代性的九張臉龐,其中有一張即是復雜性。我喜歡復雜性,把它比喻成一座花園,即可以流連其中不覺旦暮。

  作為小說寫作者的我,是如此天真,又如此易于感傷啊。

  當時明月在,曾照彩云歸。

  我知道人的本質(zhì)是一個熵。但我還是愿意把它視為一個負熵。薛定諤說過一句很有意思的話,“生命以負熵為食。”

  還是回到《分裂》這部電影,導演M·奈特·沙馬蘭不是在拍一部多重人格分裂的紀實電影,他讓那23種人格共同作用,一起分娩出第24種人格,也即是一個擁有超現(xiàn)實能力的人。

  小說是超現(xiàn)實的。

  如果現(xiàn)實只是當前公眾語境所定義的那個。

  百道網(wǎng):您很強調(diào)整體性,比方您說您是超市型的小說家,您提到寫作從加減乘除進階到矩陣算法。這種整體性對于個體寫作的小說家(相對于名作家領銜的寫作團隊或人工智能的程序?qū)懽鳎┒?,要如何才能進入化境?

  黃孝陽:這個問題我剛才其實回答了。

  無非是渴望,人對他自身的渴望。是渴望成為一棵桃,還是渴望成為一片林子。前者就要諳熟關于桃樹的一切,習性、姿態(tài)、生長節(jié)奏、神話傳說與風俗。最重要的是,要滿足人們對“桃樹”的主要想象。桃樹里走出一個女桃妖是可以的,若桃樹里跑出一頭牛頭怪那就大大不妥。后者更強調(diào)一個維度與高度的轉(zhuǎn)換,要在一個宏觀把握。文本的結(jié)構(gòu)就顯得異常重要。萬丈高樓平地起,這高樓是要有設計圖的,不能搞所謂的零度寫作,沉溺于傳統(tǒng)文本里最常見的那種“河流敘事”。

  名作家領銜的寫作團隊或人工智能的程序?qū)懽魇遣皇菍懽鳎?/p>

  我覺得是。

  但我還覺得這是資本下的蛋。資本對文學的話語權(quán)肯定是越來越大。我對此不反感。市場總比封閉的權(quán)力話語體系更公平,更具有活力與開放性。但市場逐利,它所服務的是“消費者”,消費體驗是核心,是關鍵詞。對我個人來說,這個關鍵詞沒那么重要。

  現(xiàn)代性九張臉龐第一條,即是人的主體性。

  這有兩個層面的意思。

  第一,不被“我”所注視的,皆屬冗余與無意義?;蛟S是有價值的,這價值邊際效益趨零。世界是因為“我”的目光才能得它的組織結(jié)構(gòu)與聲色光影。

  第二,“我要知道我要干什么。”尤其是在今天這個“人為自己(不再是神)立傳”的時代,寫作者如果不知道自己在寫什么,其文本即噪聲。委婉點說:一個有賴于他人解讀的文本是可疑的。粗暴點說,你都不知道你想干什么,那你能干出什么來呢?一個朋友曾對我說,小說家要學藏。這是對的,萬千人海一身藏。海明威的冰山理論與中國畫的留白,眾所周知。但你能藏的,得是你有的東西。你不能說,你連自己藏起來的是什么東西,都不知道。

  其實,今天的讀者非常需要這種整體性。

  這是一個碎片化生存的時代。我們活在時間的碎片、空間的碎片、人與事的碎片上。人是碎的。要把這些“碎”統(tǒng)一起來,形成一個相對完整、血肉豐腴的當代人,就需要把碎片按照某種結(jié)構(gòu)或敘事邏輯,建構(gòu)出一個“人的藝術”。寫作者首先得看得見這種整體性,胸中有一個瀏覽圖,才能做好一名導游,讀者才可能跟隨其后。

  資本是媚俗的。在資本重寫人類底層代碼的今天,作為個體的人可能是得多一點刻奇精神,哪怕它是虛假與廉價、愚蠢與傲慢(被資本定義)的,或許死之前還可以夢見一回堂吉訶德,夢見那個推著石頭上山的西西里弗。

  至于“化境”,我就不敢想了。它是神女,我不是襄王。我只是在曠野中行走,我知道自己灰頭土臉,草鞋麻衣;偶爾能遇上一堆篝火,就已經(jīng)很好了。

  對了,剛才你問我體內(nèi)那個小說家的面貌。

  想起原來寫過的一段文字,這里復制粘貼一下:

  寫字的時候,雙眼緊盯屏幕,但我從來就不能在這個奇異的平面上看見一個所謂的真正自己——無非是一些像燕子般一閃而逝的片斷、在水面晃動的霞光與云影(讓人同時感受到美好與沮喪)。起身到衛(wèi)生間洗把臉的時候,鏡子里面的那個油膩中年男人,偶爾讓我深感疑惑——那是我嗎?我會與他對視,甚至有種把拳頭揍到他臉上的沖動。沖動是魔鬼。糾結(jié)腹謗了好一陣子后,乖乖回到椅子上坐下,繼續(xù)敲擊鍵盤。比如此刻,屏幕上就漸漸浮現(xiàn)出一段話:

  “我嘗過她們嘴唇上所有的蜂蜜與砒霜,我真真切切地感受過,她們是怎樣索走我的靈魂與生命,又是如何給予了我甘甜與意義。我曾如朽木,如頑石,如這世上最懂得取悅女子的情郎,如抱柱的尾生,殺妻求將的吳起,戈壁上快要渴死的旅人,割肉飼鷹的菩薩……這些都在我腦海里無數(shù)次發(fā)生過,在深夜灰暗的墻壁上,化作一個個搖晃的細碎光影。

  這些光影是被神打出的一個個手勢。

  凝視它們——不,不不不,光有凝視遠遠不夠,還得嗅,去聽,去調(diào)動生而為人的全部,調(diào)動舌頭、手指、肺里涌動的氣流、腦子里彼此沖突的信仰等,我們才有可能真正理解這些光影深處所隱藏著的靈魂。

  然后,我們會獲得獎賞。

  這些人子的靈魂,會進入口腔,在牙齒縫里咯蹦響著。吮吸它們,像在炎熱的夏天吮吸一根帶著巧克力味的冰棒,我們會覺得……爽。對的,就是這個字,爽。大腦會急速分泌出幾毫克的多巴胺,這種神奇的物質(zhì)將把我們帶到天堂,一個地面噴涌著泉水、四處開滿鮮花、到處流淌蜂蜜與牛奶的天堂。而我們在那時將擺脫所謂的意義(或許可把它稱為真理與道路)的束縛,以及所謂的由荒謬與虛無構(gòu)成的無意義的泥沼,獲得真正的姓名,我將成為我,成為一個獨立于這個宇宙之外的波茲曼大腦,我將注視著所有的因果,自身卻在因果之外……”

  對了,就是這個波茲曼大腦,一個基于熱力學第二定律的假說。一個我目前認為的寫作者的理想姿勢,或者說狀態(tài)。

  這是對一份激情,一次錯誤,一個夢想,一場沖突的保存,繼而超越。

  人能寫作,何其有幸吶。

  這是人對自身的祈禱。

  百道網(wǎng):您提到新現(xiàn)實,新現(xiàn)實與現(xiàn)實、魔幻之間是如何咬合的?科技是作家用來干預新現(xiàn)實的杠桿嗎?

  黃孝陽:我想寫本書《新現(xiàn)實》,談論我眼里的文學世界。

  所謂新現(xiàn)實,即知識社會。知識社會是相對于狩獵社會、農(nóng)耕社會、工業(yè)社會而命名的。我寫了幾篇文章論述知識社會的四個基本特征,五種基本矛盾等。有幾篇文章或許可以提一下,比如刊發(fā)在《作品》上的“寫給我的70后同行——知識社會與我們可能的未來”、刊發(fā)在《上海文化》上的“四個詞語:現(xiàn)實,現(xiàn)代性,知識社會,當代小說”,刊發(fā)在《天津文學》上的“這個新現(xiàn)實里,我輩大有可為??!”,以及刊發(fā)在《社會科學論壇》上的“我對天空的感覺——量子文學觀”等。

  總體而言,新現(xiàn)實是一個正在發(fā)生的事實;我們傳統(tǒng)文學語境的那個“現(xiàn)實”是一個正在過去式。這也是人類社會這個耗散結(jié)構(gòu)演化(新陳代謝)的必然要求。

  魔幻是秘索思的產(chǎn)物。在文學范疇內(nèi),最好還是把它視作一種修辭與敘事策略。它在文學史上有過耀眼的光芒,今天有類型化、標簽化的傾向。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所有激動人心的,皆不可避免淪為陳詞濫調(diào),所以我們需要新——新發(fā)現(xiàn)、新闡釋、新范式。

  對于寫作者個人來說,更需要這個“新”字,逼自己離開舒適區(qū),不要老在一個平面上滑動。世界不是一個溜冰場。

  我越來越覺得所謂的小說家,或者是文學工作者,不僅要提供一群人理解世界的觀念、視角與經(jīng)驗(他是對他們的概括),還要提供一個可以信賴、值得尊重的知識結(jié)構(gòu)(小說文本類似原型,這將幫助讀者更好地應對迅速變化的時代)。更重要的是,他要意識到——一些東西正在發(fā)生根本性的變化,就比如觀念與修辭。

  起碼得告訴自己,“不好的小說總是相似的,好的小說總是各有各的不同。”

  另外,請原諒我的無禮?,F(xiàn)在科幻文學炙手可熱,登堂入室,望之儼然。怎么說呢,許多科幻文學還真的沒有像獲獎詞里說的那樣好。多半蹲在類型的窠巢,里面還是一個農(nóng)耕社會的魂魄。結(jié)構(gòu)乏善可陳,語言多枯燥干瘜,思想見識也是“舊茶杯里的風暴”,披科幻的衣,說著上世紀的人與事??苹梦膶W要走的路還很長。

  科技,這個推動現(xiàn)代性浪潮最強大的引擎,已經(jīng)在建構(gòu)自身的倫理體系,它要完成對舊倫理的吸收與覆蓋。理解科技對人心與社會(人與人之間的連接方式)的改變與重塑,能幫助寫作者寫出真正屬于他們的文學。這是困難的,也是有趣的。所以我說,“在這個新現(xiàn)實里,吾輩大有可為啊”!

(來源:百道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