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風臺》2024年第二期,已是《歌風臺》出版發(fā)行的一百期。
一個刊物,居然能發(fā)行至100期,這是當初從來沒有想過的事。正如在院內栽下一棵小樹,至于它能成活多久,是否會茁壯生長枝繁葉茂,從沒放在心頭。
100期,它是刊物出版的積累,也是編輯人員汗水的凝聚。當我想為百期??瘜扅c什么,心中卻有欲說還休、五味雜陳的感覺?;厥资畮啄陙砭庉嬌?,既有讀者稱贊的寬慰,也有同道肯定的喜悅。既有同行內卷的煩惱,也有資金緊張的尷尬。
就這樣,《歌風臺》肩負著作者和讀者的期待,一路磕磕絆絆走來。一棵風中搖曳的樹苗,現在已枝葉扶疏,綠樹成蔭。“千淘萬漉雖辛苦,吹盡黃沙始到金。”這些年來,《歌風臺》在徐州周邊地區(qū)成為許多作者喜歡的刊物,在全省乃至全國文學界都有了一定的名氣。2010年,江蘇省作協成立期刊聯盟,推選出九家理事單位,其中就有《歌風臺》,是徐州地區(qū)唯一的一家理事單位。2018年,沛縣《歌風臺》在全省143家刊物中成為20強之一,被省作協表彰為優(yōu)秀文學內刊。
一
2007年5月,沛縣新聞中心創(chuàng)刊《歌風臺》,周沛生任主編,我作為特約主編忝列其中。周沛生在卷首語中表達了自己的心聲,以此作為《歌風臺》辦刊的宗旨。他寫道“今天,沛縣人正以嶄新的姿態(tài)大手筆創(chuàng)造新的輝煌,為文化的繁榮和文人的有為提供了豐富的土壤與廣闊的舞臺。謳歌時代發(fā)展,豐富人民精神,是本土作家們義不容辭的職責。
出于此種想法,我們創(chuàng)刊了《歌風臺》文學雜志。”
由此,一本74頁滿載著作者欣喜和期望的刊物便呈現在讀者眼前。封面由曹偉設計,淺灰色,一枚橢圓型刻著“歌風臺”鮮紅的印章嵌在其中。這是一本純粹的文學刊物,里面小說、散文、詩歌欄目的設置便證明了它的屬性。
2008年5月24日,沛縣文學創(chuàng)作團成立,宣傳部長胡成彪兼任創(chuàng)作團的政委,原副縣長、人大副主任朱廣海任團長。副團長有吳廣川、馬培封、付連理、呂繼明、朱迅翎、孫懷茂。我任秘書長。
毫不客氣的講,沛縣文學創(chuàng)作團的成立對沛縣的文學創(chuàng)作來說,是個劃時代的產物,他對沛縣文學創(chuàng)作的繁盛起了積極地推動作用。當時的創(chuàng)作環(huán)境是歷年來最好的??h長馮興振、宣傳部長胡成彪都喜歡并支持沛縣的文學創(chuàng)作。工作之余,他們常有佳作刊載于國內報刊。此外,創(chuàng)作團的領導班子成員從團長到副團長在當時是沛縣文學界的翹楚。他們不僅創(chuàng)作勤奮,而且著作豐富,為眾多作者所仰慕。
對沛縣文學創(chuàng)作團的成立,縣里撥款15萬元作為經費。這在當時,是非常了不起的支持。
在作者的組成上,體現了很大的包容性。除了文學創(chuàng)作之外,也有戲曲、攝影的作者,幾乎囊括了沛縣文藝界的所有隊伍。
經創(chuàng)作團團長辦公室商定,籌辦刊物,暫定名《漢風》,后經縣委書記馮其譜審定,定名為《歌風臺》。這樣,縣新聞中心創(chuàng)辦的《歌風臺》轉交給創(chuàng)作團。朱廣海任主編,周沛生任編審,我和吳廣川任執(zhí)行主編。
應該說,沛縣的文學創(chuàng)作之所以有這樣的大好局面,是與縣委、縣政府、縣宣傳部的大力支持分不開的,沒有他們的支持,不會有沛縣文學創(chuàng)作團,不會有雙月刊《歌風臺》,更不會有沛縣今天文學創(chuàng)作的繁盛。
新版的《歌風臺》基本保持了舊有的欄目,和其他地方的刊物相比,既有相同性,又有不同性。沛縣作者眾多,文化底蘊深厚,濃郁的鄉(xiāng)風民俗疊現出特有的地方特色,成了《歌風臺》的另一道風景。同時,我們還會根據沛縣經濟發(fā)展的需要,出版一些專刊,如“美麗沛縣”“小康沛縣”“好人沛縣”“安國專號”“張寨專號”等。刊物出來,我們會和全國200多家報刊交流,對沛籍在外地的專家學者,人手一冊?!陡栾L臺》成了宣傳沛縣、介紹沛縣的窗口和名片。
2010年8月5日,沛縣縣委宣傳部召開了“沛縣文學創(chuàng)作團創(chuàng)作成果表彰大會”。決定對題材新穎、內容健康、風格多樣,具有時代精神和地方特色的優(yōu)秀作品進行表彰。沛縣縣委書記馮興振給大會發(fā)來熱情洋溢的慰問信,他希望沛縣的作者再接再厲,創(chuàng)作出更多的文化藝術精品。
經評委認真評選,縣委宣傳部決定:授予《走進沛縣》等五部作品特別獎;《笛子王傳奇》等6部作品一等獎;《老鄉(xiāng)蘭蘭》等13部作品二等獎,《聽老板講故事》等17部作品三等獎。徐州學者田秉鍔對獲獎作品逐一作了點評。
這是創(chuàng)作團成立兩年來,第一次對沛縣文學創(chuàng)作實力的展示和考評。這次大會的作用,點燃了作者們的創(chuàng)作激情,推動了沛縣文學創(chuàng)作的發(fā)展。
一份刊物的社會影響力,說到底,是編輯們的編輯理念在支撐。反之,刊物的整體面貌和風格,也對應著編輯們的審美追求和思想深度。由于我們對刊物風格、質量的堅持和追求,很快得到眾多作者和讀者的認可。在徐州周邊地區(qū),《歌風臺》成為反響最好的刊物,稿源滾滾而來,稿源之多,出乎我的意外。更令我驚奇的是,除臺灣、西藏之外,各省的作者都有,我不知道他們是通過何種渠道知道《歌風臺》的,而且作者的層次也很高,有許多作者都是省級會員和國家級會員。令人遺憾的是,《歌風臺》的版面有限,再加沛縣作者眾多,使我們與外地作家失去許多交流的機會。
2010年,江蘇省作協成立期刊聯盟,推選出九家理事單位,我們沛縣《歌風臺》占了一家,是徐州地區(qū)唯一的一家理事單位。
當然,《歌風臺》的出版并非一帆風順,總有這樣或那樣的事情出現。譬如2011年,創(chuàng)作團的經費被裁走5萬元。因某文學單位沒有創(chuàng)作經費,對創(chuàng)作團15萬元的經費頗有看法,便老去宣傳部申訴,最后,宣傳部胡部長為了平衡關系,只得從創(chuàng)作團的經費中劃撥5萬元給了他們。本來創(chuàng)作團的經費就不寬泛,少了5萬元,年年虧損,寅吃卯糧,成為多年頭痛的事情。直到2017年,這事才得到緩解。有一次,吳衛(wèi)東縣長招待楊剛良先生(曾在沛縣掛職),叫我和丁可去陪客。席間,我談到創(chuàng)作團年年虧損的困境,懇請縣里能不能再增加3—5萬的撥款,解決這個難題。沒想到他滿口答應。我叫丁可倒?jié)M酒,敬吳縣長一杯,代表全縣作者感謝他對我們文學創(chuàng)作的支持。
席后,許多人都指責我,說我給縣長要錢,3萬、5萬能提嗎,最少是10萬。我是個實在人,當時我想創(chuàng)作團只要不欠帳就滿足了,沒想那么多。后來胡紅俠部長告訴我,她叫吳縣長簽字時,吳縣長還說,5萬夠唄!我苦笑了一下,心里著實有些后悔!
吳縣長對文學創(chuàng)作是支持的,從言談話語中看得出,他有著真誠、寬厚的文學情懷,他理解文化人的苦衷。沛縣兩年一屆的“歌風文藝獎”就是在他任上批準的。
縣政府增撥的5萬元改變了創(chuàng)作團的處境,我們將千字20元的稿費提高到40元,將《歌風臺》的頁碼由80頁增加到120頁,開本也變大了,《歌風臺》有了大刊的感覺!
2018年,在全省143家刊物中,沛縣《歌風臺》成為20強之一,被省作協表彰為優(yōu)秀文學內刊。不僅如此,許多大刊像《作品》《中國作家網》《江蘇作家》等紛紛介紹《歌風臺》,像《小說選刊》《小說月報》多次選登《歌風臺》的小說欄目,這不僅是對我們刊物的支持和鼓勵,也是對我們刊物的肯定。
十多年來,編稿感受很深,雖然是“為他人做嫁衣裳”,但責任在肩,不敢松懈。編輯最需要做的兩件事:一是發(fā)現新人,二是發(fā)現好稿子。這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難。發(fā)現新人,需要有過人的眼光和才情;發(fā)現好稿子,需要有閱讀的寬度和高度。
在編輯過程中,團長朱廣海一直是我們的主編,他寬于待人,嚴于律己,成為編輯人員的堅強后盾。吳廣川、孫亭、郭世明先后兼任《歌風臺》的執(zhí)行主編和副主編,魏明朗、孫尊斌、張裕亮、葛宇先后任《歌風臺》的校對,劉永遠任設計,張小沛任發(fā)行,他們的積極努力,認真負責,確保了刊物的質量,擴大了《歌風臺》的社會影響。
還有許多作者,像丁可、李艷麗、陳春紅、張濤、葛宇、石再麗、程紅、郁飛飛、張裕亮等,一聽說創(chuàng)作團要裝雜志,都積極參與,支持了編輯部的工作。正是這些作者們十多年的支持、相伴,使《歌風臺》逐漸走入優(yōu)秀刊物的行列。
就在我推出《歌風臺》百期征文之后,許多作者留言:《歌風臺》是我們通往文學的階梯,是沛縣作家的奠基石,《歌風臺》成就了一個個文學夢!作者的認可對我們編輯來說,是極大的寬慰。
16年來,對沛縣作者的推舉,我們確實做了許多工作。推出“新人專號”“女作者專號”,對10多名小說作者設立“特別推薦”專欄。并和外地刊物《青海湖》《翠苑》《山東散文》《洮湖》《當代小說》《中國散文家》《山花》聯辦“沛縣作者專號”,并提供部分資金為20多位作者出版?zhèn)€人專集。許多作者的作品就是從《歌風臺》走向了全國。在創(chuàng)作團成立的2008年,沛縣有中國作協會員4人,省級會員11人,到2023年,沛縣有國家級會員15人,省級會員78人,應該說,為沛縣文學創(chuàng)作的發(fā)展,《歌風臺》做出了應有的貢獻。
二
16年來,從《歌風臺》的創(chuàng)刊,我就陪伴它的身邊,對它自然有著別樣的情感,就像身邊的孩子,看著它一天天長大。但是,從某種意義上說,我陪伴它成長,它也調動了我文學創(chuàng)作的激情,我成全了它,它也成全了我。如果沒有創(chuàng)作團,沒有《歌風臺》,那現在的我,則會是游離作家團體之外的另一個人。
2008年之前,我已停止寫作達10年之久。從1996年后,盡管我與文學界仍保持著若即若離的聯系,但我再沒有坐在桌前構思文章的興趣和耐心。我曾因想改變自己和家庭的生存環(huán)境而放下文學創(chuàng)作,現在不想創(chuàng)作,究其根由則是沒有了生存的壓力。
2008年創(chuàng)作團成立,我任秘書長兼《歌風臺》的執(zhí)行主編。當大家喊我宋老師的時候,我意識到,如何對得起這“老師”的稱號,對一個作家來說,出作品才是實力最好的證明。
在編刊之余,我重新拿起筆,面對著青燈寒窗,尋找著當年創(chuàng)作的激情和動力。
應該說,狀態(tài)還算不錯,2009年便旗開得勝。短篇小說《約會》載《芳草月刊》2009年2期;小說《無端的煩惱》載《翠苑》2009年1期,中篇小說《鳥柏覓蹤》載《青年文學》2009年3期;小說《山崖上的鷹》載《雨花》2009年3期;小說《測字》載《安徽文學》2009年3期;小說《老鄉(xiāng)蘭蘭》載《當代小說》2009年7期;小說《陽臺》載《飛天》2009年11期。
2009年,我居然在省級刊物發(fā)了7篇中短篇小說,十多萬字,現在想起來也有些吃驚。那時一天到晚想的都是創(chuàng)作,晚上12點之前從沒有睡過覺,有付出就會有收獲,總算對得起熬過的日日夜夜。
2010年,中篇小說《傷心之旅》載《清明》2010年4期;小說《賣羊肉的大春》載《雨花》2010年8期,小說《大老執(zhí)》載湖南《文學界》2010年4期;散文《雨》載《華夏散文》2010年6期;散文《微山湖行》載《中國散文家》2010年6期。
2011年,小說《結婚》載《天津文學》2011年3期;中篇小說《選村長》載湖南《創(chuàng)作與評論》2011年10期;小說《擺治》載湖南《文學界》2011年12期。
2012年,小說《左鄰右舍》載《天津文學》2012年4期;中篇小說《鄭家雞湯館》載《中國作家》2012年7期;小說《鄉(xiāng)村軼事》載《佛山文藝》2012年7期。
2013年,小說《秀菊》載《飛天》2013年2期。
2014年,中篇小說《招商》載《飛天》2014年3期;小說《春節(jié)》載《時代文學》2014年2期;小說《春節(jié)到了》載《朔方》2014年4期;小說《修路》載《雨花》2014年4期。
2016—2018年,中篇小說《鬼打墻》載《陜西文學》2016年4期;小說《秋山冷月圖》載《翠苑》2017年4期;小說《夜深沉》載《連云港文學》2017年5期;散文《鄉(xiāng)間雜記》載《太湖》2018年3期;小說《打麻將》載《湖南文學》2017年5期;中篇小說《清白》載《陜西文學》2018年2期;小說《翰墨緣》載《湖南文學》2018年5期。
在這里,應該感謝那些從未謀面的老師。當年投稿,我先把稿件發(fā)到刊物的郵箱,再打印一份,用掛號信寄給想象中的老師,一稿多投,聯系就是這樣建立起來的。許多老師至今也沒見過面,像《湖南文學》的趙燕飛,《飛天》的趙劍云,《青年文學》的雪媛,《清明》的陳曉儂,《花城》的余紅梅,《朔方》的火會亮,《鴨綠江》的姜山甲等老師,一次次的投稿建立了聯系,成為朋友,在這里,向他們道一聲感謝!
此外,這16年間我先后出版小說、散文、報告文學集《傷心之旅》《芳草何處》《陽臺》《飄落的歲月》《帝王之鄉(xiāng)話滄桑》《小沛名家》《山川履痕》等書,有200多萬字。此外,尚有《滄桑遺痕》《過往的歲月》《晨夕閑話》三部散文集待出版。
正是憑借著這些作品,我走進了省作協,走進了中國作協。
梳理這些年的創(chuàng)作,真的感謝創(chuàng)作團、感謝《歌風臺》,有了這樣一個平臺,讓我找回了當年的激情,奉獻出這么多的作品,給了我這么多充實的歲月。
三
文學創(chuàng)作隊伍的成長是個優(yōu)勝劣汰大浪淘沙的過程。作者和文學結緣,有多種多樣的目的。傾訴心中的煩惱,尋找精神的寄托,改變自己生存的環(huán)境,證明自身存在的價值。有時,事與愿違,屢試不爽,則逃之夭夭,有的無法忍受“無言獨上西樓”的寂寞,便中途退局。更令人遺憾的是,有些人因疾病和意外離我們而去。像付連理、周沛生、胡成彪等人,他們都是對沛縣文學創(chuàng)作作出過突出貢獻的人。
在現實生活中,有些人被人遺忘,是再普通不過的事情,究其原因,時間已經給了他完整的答案。但要被人記住,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從某種意義上說,在生活中,有人活著,但他死了。有人雖然死了,但他依然活著。付連理、周沛生、胡成彪就是時?;钤谖覀冃闹械哪切┤恕?/span>
付連理是沛縣文學創(chuàng)作團的副團長,應該說,在沛縣文學界,他是一個標志性的人物。他是沛縣最早進入中國作協的作家,他是首屆“紫金山文學獎”的獲得者,他是沛縣最早出版長篇小說的作家……
當年,他在文化館任輔導老師期間,沛縣的許多作者都出自他的門下,后來。他出任館長,文化館便成為沛縣業(yè)余作者向往的“圣地”。辦培訓班,付老師非常盡心,他親自講課,有時也請外地的作家和學者授課。平心而論,他在業(yè)余作者的培養(yǎng)上,功莫大焉。現在,一些仍活躍在文壇的沛縣作家多得過他的關懷和照應。
因我對文學創(chuàng)作的熱愛,時常成為文化館的??汀:軕涯钅菚r的時光,在花園的一角,在涼亭下,在輔導老師的房間,幾個作者聚在一起,談論著心中的文學,討論素材,交流感想。話語中,有向往,有煩惱,也有相互的鼓勵和安慰?,F在很難再能看到這樣的場景。社會的浮躁疏遠了人們之間的關系,朋友之間哪還有物我兩忘的深入聊天,偶爾淺嘗輒止的問候,也無關痛癢,頗有敷衍的感覺。
1986年3月,付老師的中篇小說《樊氏狗肉鋪》在山東《柳泉》發(fā)表,在當時的縣城,成為人們爭相傳頌的新聞。1988年,他的長篇小說《小城精怪》由河北人民出版社出版。1993年,他又相繼出版了長篇小說《飄零女》《泱泱漢魂》,因創(chuàng)作成績突出,他從文化館長躍入文化局副局長的行列。
無疑,在文學愛好者心中,他是一個成功的榜樣,對業(yè)余作者的鼓舞是無形的也是巨大的。
在他任創(chuàng)作團副團長期間,雖然不再給作者親自授課,但發(fā)在《歌風臺》上的小說,經常會聽取他的意見。許多小說作者的第一篇小說常會得到他的指教。
在沛縣的作家中,他是最勤奮的一個,一個黑色日記本,一桿筆,這是他傾訴心聲和神游八方的領域。夜深人靜,妻兒進入夢鄉(xiāng),他獨自面對青燈、素材,絞盡腦汁地謀局布篇。在進入花甲之年,為了應付精力的不足,常飲用大量的咖啡提神。長期的熬夜,這極大的傷害了他的身體,也成為他被送進醫(yī)院的動因。
最后,他告別了我們!
周沛生是《歌風臺》的編審,盡管我經常和他爭執(zhí)鬧分歧,不管從哪個角度說,他都是一個合格的編審。也許,在某些人的眼里,他對稿件的把控有些荒唐,但,宣傳部委派他任《歌風臺》的編審,確實找對了人。他雖去世多年,他所沿襲下來的審稿標準至今仍成為《歌風臺》的潛規(guī)則。
在許多人的眼里,他是一個官員,其實,在早期,他也是一個文學愛好者。
他在文壇初露頭角,是在徐州教育學院進修期間。他和王洪震聯名寫了不少小說,如《微山湖人家》《春枝春枝》等刊發(fā)在《青春》《安徽文學》和《大風》上。其中《微山湖人家》反響較好,并被翻譯到國外。
平心而論,周沛生的散文遠遠優(yōu)于他的小說,諸多的散文洋溢著他特有的才氣。他的散文空靈淡雅,用田秉鍔老師的話說:沛生的散文有一種從容不迫的敘述儀態(tài),有一種觸景生情的點化機巧,還有一種開闔有度、收放自由的結構組合;語言則一以清新、洗練為本。因而,讀沛生的散文,自在而輕松,可以坐讀,可以讀一段暢想一番,也可以掩卷遐思,任馬由韁。結果,你會發(fā)現自己失落在大天地的純美之中。
他在《歌風臺》當了八年的編審,從新聞部門退下來,多年形成的政治嗅覺對他審稿形成了特有的慣性,那就是不要涉及政治。他對我的小說和丁可的詩歌,頗為警覺。他常常表露出他的觀點,你的作品可以在《人民文學》發(fā)表,但未必能通過《歌風臺》的審查。有一次,我們發(fā)生爭執(zhí),是因為朱守東的一篇小說,他寫了大隊支書和一個農村婦女的糾葛。小說立意很深,我頗為欣賞。周沛生卻不同意發(fā)表,他認為有損于干部形象。在作品中,不要說是大隊支書,生產隊長也不行。
后來,朱守東的小說在《雨花》發(fā)表。我告訴他這消息,他笑瞇瞇地看著我,那咋啦
盡管我們意見不同,我知道他是對的。稿件的平庸造成刊物的平庸,那是另外一回事,保證《歌風臺》的正常出刊才是硬道理。
當然,對這種辦刊的方式和宗旨,許多作者有著不同的看法,對當前文學雜志的內容,私下抱怨不止:現如今文學雜志,撞擊人心靈的作品很難讀到了。要么是深陷日常生活泥沼之中的瑣碎與嘮叨,要么是故事與我們的精神世界距離很遠,軟踏踏缺少站立起來的筋骨,要么是“玩文學”者的文字拼湊堆砌的生活……名著和文學刊物培養(yǎng)起來的作家哪里去了?堅守職業(yè)道德,有責任心,捍衛(wèi)編輯尊嚴,捍衛(wèi)文學尊嚴,捍衛(wèi)文學期刊尊嚴的好編輯還有人在嗎?
我理解他們的心情,我也理解周沛生的心情,作為一個縣級刊物,遺珠之憾不可避免,為了給讀者保留一個交流的平臺,為了創(chuàng)作團和《歌風臺》的整體利益和長遠利益,周沛生的做法是對的。
沛生出身低微,但進入官場,卻很低調,這與他的修養(yǎng)和品行有關,不像有些人,當官臉就變,挺胸凹肚,白眼示人,對下屬頤指氣使,大有“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之態(tài)。應該說,沛生從政多年,對官場深諳其道,他那臉上永遠保持著的真誠、謙和和低調的笑容,并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盡管他已經走了,且走了多年,他那笑容依然留在我們心中。
胡成彪是沛縣創(chuàng)作團的政委,其實,他是文學創(chuàng)作團的創(chuàng)始人。平心而論,沛縣的文學創(chuàng)作有如此局面,他功不可沒。
在沛縣文學圈里,大家常稱胡成彪為“三劍客”或者是“三棲明星”。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書法家協會會員、中國音樂家協會會員。三個國字號,走到此種境界,不要說一個政府官員,就是潛心攻研專業(yè)的藝術人士,能有這般造化,估計不會太多。
他有才也愛才,作者不管生活中、工作中、創(chuàng)作中遇到難題,如孩子上學、工作調整、出書寫序、要求題字……只要找到他,他會傾力相助。最讓作者熱議的是,他和大家相處,平易近人,沒有官場那高高在上的冷面孔,也沒有模棱兩可、深不可測的官腔。常年寸頭,著中式上裝。從裝束,從外表,很難看到官場中所特有的正統(tǒng)形象,相反,有些土里土氣。正是從這些土里土氣中,看到他的平易近人,看到他的不拘小節(jié),看到他的豁達坦蕩。
他從一線退下來,不再兼任創(chuàng)作團的政委,但對創(chuàng)作團的關心支持熱情不減。每逢創(chuàng)作團碰到難題,只要找到他,他總會多方協調,幫助解決。遺憾的是,他的去世,對創(chuàng)作團,對我們作者都是難言的損失。
在他諸多的技能里,我最喜歡最看重的是他的詩詞。讀他的詩詞,濃烈的生活氣息撲面而來,陽剛豪放的胸懷感染著你的身心。靜之,清新淡雅,情景依依,怡情悠悠;動之,時空交錯,金戈烈馬,激越長嘯。
應該說,胡成彪是寫詩詞的高手,不要說在沛縣,就是在徐州地區(qū),無人能出其右者。他出生于農村,早年曾兩度失學,棄學從戎。后由部隊轉入地方,通過考試進入政界。生活經歷的復雜,其感受肯定會異于常人。閱歷的豐富,其詩詞的境界自然非同一般。我曾以《韶華不悔夢中歌》為題,寫了一篇八千字的評論。特別是他寫鄉(xiāng)村的詩,讀后叫人感慨多端。
也許我們都是出身農村,都是從農村的底層爬上來的,對農村的感情可以用愛恨交加來形容。當年,日以繼日繁重的體力勞動,當你付出全部的精力之后,難以改變的貧困依然使你生活在毫無尊嚴的狀態(tài)之中,離開農村便成為人們日夜迫切的期望。經過努力、拼搏,成功地擺脫了黃土地的羈絆,以成功者的身份行走在城市之中,面臨的是人們始料不及的困惑和煩惱。面對著相互利用各懷鬼胎的應酬、上司毫無道理的責難、同事不擇手段的內卷,面對著難以擺脫的身心疲憊,那曾被你拋棄、詛咒、遠離的鄉(xiāng)村有時會突然闖進你的心間,成為你溫馨的期待。因此,對他的《隨感》一詩感同身受。
舊日追求今日愿,半從人事半由天。
豪情萬丈經年老,棱角分明磨后圓。
久陷江湖知困苦,長淪世故感艱難。
桃園若有可尋處,淡飯粗茶勝做官。
有人說,“鄉(xiāng)愁是一碗水,鄉(xiāng)愁是一杯酒,鄉(xiāng)愁是一朵云,鄉(xiāng)愁是一生情……”家鄉(xiāng)是生命的根基,是情感依托的平臺,是靈魂休憩安息的居所。雖不常往,感情系之,誰又能逃避這情感的滋擾。
雖然他們三個人都走了,但英年早逝,又曾與我們朝夕相處,便有了難舍的牽掛。我想,只要他們的作品在,他們的文字在,他們的書籍在,哪又會離我們多遠呢!
在此稿寫好后不到半個月,又聽到朱迅翎先生去世的消息。他是創(chuàng)作團的副團長,我與他相識較早,他總有一副嘻嘻呵呵、好好先生的神態(tài)。早年他從部隊回到地方,寫新聞報道、攝影,搞文學創(chuàng)作,大半生都活躍在文藝圈內。在我的《小沛名家》出版后,他曾找過我,把他列進去,我答應下本書寫他。他告訴我,準備再出版一本散文集,叫我給他寫個序,爭取這兩年加入中國作協?,F在他卻走了,事物的走向叫人猝不及防。朋友們一個個地離去,他們大多英年早逝,叫人扼腕長嘆,真的應了俗世間的那句話: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在慶?!陡栾L臺》百期的今天,讓我們雙手相合,對著藍天白云,邀諸君同賀!
宋傳恩,江蘇沛縣人,中國作協會員,先后在《中國作家》《花城》《清明》《青年文學》《芳草》《雨花》《飛天》等刊物發(fā)表小說、散文計100多萬字,部分作品被《作家文摘》《青年文摘》等刊物轉載并獲“長江杯最佳評論獎”“散文華表獎一等獎”“當代小說一等獎”“最佳圖書獎”獎。曾出版小說、散文集《綠水悠悠》《陽臺》《飄落的歲月》《傷心之旅》《小沛名家》《芳草何處》《帝王之鄉(xiāng)話滄?!贰渡酱暮邸返榷嗖俊,F任雙月刊《歌風臺》主編。
?。ㄝd《歌風臺》2024年第2期)